新奥巴马

纽约—美国总统奥巴马及其共和党挑战者罗姆尼第二次辩论后,奥巴马的支持者齐声唱道:“奥巴马归来!”第一次辩论中精神萎靡、心不在焉、乏善可陈的奥巴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2008年大选中那个让人难忘、令人爱戴的胜利者。评论员苏利文(Andrew Sullivan)说:“我看到了我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我看到了我自以为了解的总统。”

但是,在我看来,奥巴马并没有归来。新奥巴马出现了。旧奥巴马年轻、帅气、优雅、充满希望。他的举止轻快而随和。他的演说慷慨激昂。他的微笑可以点燃整个体育场。

出现在第二轮(和第三轮)辩论的奥巴马更犀利、更冷酷、更悲观,也更忧郁。他的言语有些紧张。他的演说不再从容,仿佛一直受着严格的控制。他的语调不再慷慨激昂,也无法慷慨激昂。他的微笑只是偶尔浮现,而且显得扭扭捏捏。

但他对细节和辩论把握依然炉火纯青。他用语精到。他说话语调冷静、沉稳而不失激情。在说话间歇(可以通过脸部特写镜头分屏观察),他总是岿然不动,如同一尊肖像。

所有这些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总统范”,给人一种胜任、老练、清醒于现实的感觉。但这个词也包含着无情和冷酷等令人担忧的含义,在现时代,任何写实的美国总统办公室形象都会给人这种印象。奥巴马入主白宫已有四年;如今,白宫在他身上打下了烙印。

今秋,奥巴马已经两次在数千万美国人面前展示了自己——在民主党大会的演讲中,以及在第一轮电视辩论中。每一次,他的表现都乏善可陈。在党大会上,他似乎想让旧奥巴马振作起来,重现魅力和激情,但这个奥巴马早已不复存在。

PS Events: Climate Week NYC 2024
image (24)

PS Events: Climate Week NYC 2024

Project Syndicate is returning to Climate Week NYC with an even more expansive program. Join us live on September 22 as we welcome speakers from around the world at our studio in Manhattan to address critical dimensions of the climate debate.

Register Now

事实是,他的灵感源泉在他成为总统的第一年便已经枯竭。结果,旧奥巴马只剩下一个空壳,好像他正在扮演自己似的。

接着,在第一次电视辩论中,奥巴马甚至连徒劳的模仿也不做了,旧奥巴马也好,新奥巴马也好,都荡然无存。很多评论员注意到,从某种程度上说,奥巴马的露面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或许他也在想,在民调中遥遥领先的他不必与幻想取代他入主白宫的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一般见识。

在第二次辩论中,人们显然接受了旧奥巴马的消失和新奥巴马的初次登场——存在的、真实的、触手可及的、在椭圆办公室工作的奥巴马。

是总统经历让奥巴马更硬朗了吗?总统经历让奥巴马更冷酷了吗?有理由认为确实如此。

首先,也许奥巴马受政治反对派的打击比大部分总统都要大。奥巴马生活的主题是妥协,这一点可以从其雄辩的回忆录《我父亲的梦想》(Dreams from My Father)和最近《前线》(Frontline)纪录片《选择》(The Choice)中一览无余。他是草根出身,有一个白人母亲和一个始乱终弃的肯尼亚父亲,童年在印度尼西亚度过,青春期由白人单身母亲带着在夏威夷度过。这样的出身和成长经历迫使他寻找属于自己的生命位置。他以妥协的思维——不管是种族上还是思想上——找到了这个位置。

这就是他在2004年民主党大会上的成名演讲的主题,与此同时闻名天下的还有一句名言:“不存在自由美国和保守美国;只存在美利坚合众国。”

这也成了日后其总统生涯的主题。因此,当意识形态与其势不两立的共和党反对派在其入主白宫的第一天就采取焦土政策,把这一愿景当着他的面踩得粉碎的时候,其拒绝合作并非只关乎政策,而是影响到了奥巴马的为人。他父亲的梦想被终结了,而他所有的只剩下无主题的实用主义,并成为他执政的鲜明印记,这一点他日后才逐渐认识到。

由于无法与共和党反对派找到共同点,他与立刻包围其总统生涯的其他势力达成了一致:军事和安全机关、大型制药公司、大银行、大媒体。也许更重要的是他允许自己对权利采取暴力和镇压:在清除恐怖主义者的同时杀害儿童的无人机空袭、徒劳的阿富汗“事变”、关塔那摩监狱的持续运营、以来军事法庭、对爆料人采取前所未有的行动,以及断言其本人拥有下达针对外国人和美国人的追杀令的自由裁量权。

所有这些也是后两场辩论中那个辩论者表现的背后原因。如果他当选了,那么将是这个人执政。2008年的奥巴马并没有归来。他不会归来了,他已经永远消失了。

https://prosyn.org/ZYXlipcz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