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对增长和就业的意义

发自巴黎——一些著名经济学家认为人工智能革命——尤其是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只会对生产率增长产生较为轻微的影响，但同时会通过将许多任务和工作自动化而对就业产生明确负面效应。我们对这两点都不赞同。

就生产率增长而言，人工智能的影响可以通过两个截然不同的渠道产生：一是商品和服务生产任务的自动化，二是新创意生产任务的自动化。埃里克·布林约尔松（Erik Brynjolfsson）及其论文合著者们最近研究了生成式人工智能对美国一家软件公司客服人员的影响，他们发现人工智能助手使用者的生产率在第一个月中相对其他人提升了近14%，并在三个月后稳定在25%左右的水平。另一项研究则发现在不同的知识工作者群体中也会出现类似的生产率大幅提升，其中生产率较低员工受到的初始正面影响最大，从而减少了企业内部的不平等。

从微观层面到宏观层面，在2024年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本文的两位作者使用了两种替代性手段来估算人工智能对未来十年潜在增长的影响。第一种手段对人工智能革命与过往技术革命进行了平行对比，而第二种则遵循达龙·阿西莫格鲁（Daron Acemoglu）基于任务的框架，根据现有实证研究的可用数据进行考量。

基于第一种手段，我们估计人工智能革命应在未来十年内将总生产率每年提升0.8-1.3%。同样，使用阿西莫格鲁基于任务的公式但结合我们自己对近期实证文献的解读，我们估计人工智能应使总体生产率每年增长0.07-1.24%，估计中值为0.68%。相比之下阿西莫格鲁预计只会增加0.07%。

此外我们的估计中值应当被视为一个下限，因为它并未涵盖人工智能将创意生产自动化的潜力。另一方面我们的估算也没有考虑到一些增长潜在障碍，特别是人工智能价值链各个环节缺乏竞争的状况，因为这些环节已经被几个数字革命的超级明星企业所掌控了。

那么人工智能对整体就业的影响如何？我们对2018-2020年间收集的法国企业层面数据进行了一项新的研究，结果表明人工智能的采用与企业层面就业总量和销售总额增长呈正相关关系。这一发现与最近大多数围绕自动化对劳动力需求的企业层面影响的研究相一致，并支持了采用人工智能有助于企业扩大业务范围从而提高生产率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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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生产率效应似乎强于人工智能的潜在替代效应（即人工智能承担了与某些岗位和工人相关的任务，从而减少了劳动力需求）。我们发现即便对那些通常被归类为易受自动化影响的职业（如会计、电话营销和秘书工作）来说人工智能对劳动力需求的影响也是正面的。可以肯定的是，虽然人工智能的某些应用（如数字安全）会带来积极的就业增长，但其他应用（如实施行政流程）往往会产生微小的负面影响，不过这些差异似乎源于人工智能的不同应用而非受影响职业的固有特征。

总而言之，劳动者面临的主要风险是被其他人工智能使用企业的劳动者所取代，而不是直接被人工智能本身取代。放慢推广人工智能的步伐很可能会对国内就业造成不利影响，因为许多企业将在国际上与那些使用人工智能的同行展开竞争。

虽然我们对数据的解读显示人工智能可以推动经济增长和就业，但实现这一潜力需要适当的政策改革。比如竞争政策必须确保主导价值链上游的超级明星企业不会扼杀新进入的创新者。我们自己的研究发现人工智能的采用者基本都比未采用者规模大得多、生产率高得多，表明那些已经处于领先地位的企业将成为人工智能革命的最大赢家。

为避免市场集中度提高和市场势力固化，我们必须通过将竞争政策与适当的产业政策相结合来鼓励那些较小型企业采用人工智能，从而改善数据和计算能力的获取。为了提高人工智能的就业潜力并最大限度地减少其对劳动者的负面影响，广泛提供高质量教育及培训项目和积极的劳动力市场政策至关重要。

下一场技术革命已然开启，而整个国家和经济体的未来将取决于它们适应这场革命的意愿和能力。